薛稷(649-713)字嗣通,薛曜的堂兄弟,名相魏徵外孙。早年与郭振、赵彦昭同学于国子监太学,其后登进士科,又于长寿三年(694)举临难不顾、徇节守邦科。曾任彭山县令。神功元年(697)见任中书舍人,负责中书省内的诏书起草事务。圣历二年(699)正月,控鹤监初置,稷以才敏文学之士召为供奉。曾为武后《昇仙太子碑》检校勒碑使。寻改奉宸大夫,参与编撰《三教珠英》。景龙二年(708)置修文馆学士,稷以谏议大夫充任直学士。当时学士并为天下文华之选,从帝游幸,帝有所感,学士属和,时人荣之。稷存世诗篇大都出自中宗朝应制之作,其内容或无可取,然其形式力求工致,声律尤见精善,与李峤、崔融、宋之问齐名,张说有“良金美玉,无施不可”之誉。著名的《秋日还京陕西十里作》,其雅正冲淡,体合风骚,骎骎乎盛唐气象,尤见称于杜甫。
薛稷仕途,始显达于睿宗朝。史记睿宗在藩时,留意小学,尤重书法,尤其赏识薛稷工书善画和博学鉴识的才华,将他的第五女仙源县主 (后册封公主,晋凉国公主)下嫁给薛稷之子薛伯阳,结为儿女亲家。受禅即位后,更见器重,累拜为中书侍郎、参知政事。寻因与中书令锺绍京争权,改左散骑常侍。其后历工部、礼部尚书,官至太子少保,史称“薛少保”。又以翊赞之功,封爵晋国公。睿宗以其为姻亲,常招引出入宫内,参与朝政,时有恩绝群臣之称。开元元年(713)窦怀贞伏诛,稷以知其谋,赐死于万年狱中,年六十五。
薛稷多才艺,善画,尤以画鹤著名,号称一绝,杜甫《通泉县署壁后薛少保画鹤》有称:“薛公十一鹤,皆写青田真……低昂各有意,磊落如长人。佳此志气远,岂惟粉墨新。万里不以力,群游森会神。威迟白凤态,非是仓鹒邻……赤霄有真骨,耻饮污池律。冥冥任所往,脱略谁能驯。” 《宣和画谱》也说薛稷画鹤,能得其神,宜其精绝千古,有评:“世之养鹤者多矣……然画鹤者少有精者,凡顶之浅深,蔑之撤淡,喙之长短,胫之细大,膝之高下,未尝见有一一能写生者也。又至于别其雄雌,辨其南北,尤其所难。虽名手号为善画,而画鹤以托爪傅地,亦其失也。故(薛) 稷之于此,颇极其妙,宜得名于古今焉。”“故言鹤必称稷,以是得名” 云。唐著名诗人如李白、宋之问诸人亦有诗歌赞述之。
稷出身太学,日习书一幅,受是时虞、褚书风的影响。及长,得舅氏魏叔瑜的传授。家中又多虞世南、褚遂良等人的手札表疏,稷一一锐意临仿,穷年不倦。其后供奉内廷,获观秘府所藏锺、张、二王等魏晋名迹,赏玩追摹,遂与中表兄弟魏华以书并名天下,开元名相张说誉之谓“前有虞、褚,后有薛、魏”。后之论书家,去魏补欧(欧阳询),列欧、虞、褚、薛为“初唐四家”。时称“买褚得薛,不失其节”。不过,细究之,他与褚仍有小别。他并没有进一步发展褚字晚期婀娜多姿的风格,而是在“疏瘦劲炼”上狠下功夫,因此能“结字疏通,又自别为一家。”
薛稷行、楷书,始见称于开元中叶张怀瓘所撰之《书断》,并入能品,且立传称:“书学褚公,尤尚绮丽媚好,肤肉得师之半,可谓河南公之高足,甚为时所珍尚。”杜甫曾见其普赞寺题额三大字,笔势雄健,有《观薛少保书画壁》诗赞云:“仰看垂露姿,不崩亦不骞。郁郁三大字,蛟龙岌相缠。”董逌《广川书跋》承息唐人,视作褚氏嫡嗣,其卷七有评曰:“薛稷于书,得欧、虞、褚、陆(陆柬之)遗墨至备,故于法可据。然其师承血脉,则于褚为近。至于用笔纤瘦,结字疏通,又自别为一家。”“用笔纤瘦”,出于刻意,乃一时代作风,不特薛稷如是,他的堂兄弟薛曜则更少丰润。稷之书法出自褚氏,虽时有新奇能别成风神,然终因“超石鼠之效能,愧隋珠之掩类”,未能尽脱褚氏规模而独张一军。名列“初唐四家”,实见逊色,其所以附骥欧、虞、褚者,斯盖论书者为求得偶数矣!存世的《信行禅师碑》,越王贞撰,神龙二年(706)立在长安,是其代表作。
作品欣赏:《信行禅师碑》
《信行禅师碑》是薛稷的代表作,疏朗挺劲,骨气洞达,有褚遂良《伊阙神龛碑》遗意。同时其瘦劲的风采亦影响了唐末的柳公权和宋代的徽宗皇帝。此碑立于唐神龙二年(706)八月。原石久已亡佚,现仅存清代何绍墓剪裱孤本传世,册后残缺。据传已流入日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