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瘗鹤铭》,大字摩崖,南梁天监十三年刻,署名为“华阳真逸撰,上皇山樵正书。”这里一篇哀悼家鹤的纪念文章,内容虽不足道,而其书法艺术诚然可贵。此铭究竟是何人所书?历来就有争议。宋人黄长睿考证它为梁代陶宏景所书。
陶宏景隶书、行书均佳,当时他已解官归隐道教圣地镇江茅山华阳洞,故认为属于他的墨迹。另一说,相传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书。他生平极爱养鹤,在家门口有“鹅池”。他常以池水洗笔,以鹤的优美舞姿来丰富他的书法。传说此铭是王羲之悼念他死去的两只仙鹤而作。还有以为唐代王瓒、顾况所作,但均无确据、由于书法绝妙,后被人镌刻在镇江焦山后山的岩石上,因被雷轰崩而坠江中。至宋代淳熙年间(1174一1189)石碑露出水面,有人将它从江中捞起,仍在原处竖立起来,许多人前来观摩摹拓,有的甚至凿几字带走,学者们也来研究它,因而远近闻名。不意数十年后,其碑又坠入江中。清康熙五十二年(1713年)由镇江知府陈鹏年募工再度从江中捞出,粘合为一,仅存残字九十余个,移置焦山观音庵。现在,在宝墨轩仍有《重立瘗鹤铭碑记》,碑记文中说到:“盖兹铭在焦山著称,殆千有余年,没于江者又七百年。”叙述了这段经过。
碑文存字虽少而气势宏逸,神态飞动,读之令人回味无穷。用笔撑挺劲健,圆笔藏锋,体法从篆隶中变化而来。结体宽博舒展,上下相衔,如仙鹤低舞,仪态大方,飘然欲仙,字如其名,表里一致,堪称书法杰作。北宋黄庭坚认为“大字无过《瘗鹤铭》”、“其胜乃不可貌”,誉之为“大字之祖”。宋曹士冕则推崇其“笔法之妙,书家冠冕”。此碑之所以被推崇,因其为南朝时代书法气韵,特别是篆书的中锋用笔的渗入;加之风雨剥蚀的效果,还增强了线条的雄健凝重及深沉的韵味。此碑的拓本及字帖久传国际,名震海内外,是研究书法艺术之代表。它既是成熟的楷书,而又可从中领会楷书发展过程中之篆、隶笔势遗踪发展史的重要实物资料。
[汇品]
宋 黄庭坚:古人有言:“大字无过《瘗鹤铭》,小字莫学痴冻蝇。随人学人成旧人,自成一家始逼真。”(《论书》)
元 刘有定:《瘗鹤铭》,题云华阳真逸撰。在焦山之足,常为江水所没,好事者俟水退而摹之,往往只得数句。《润州图经》以为王羲之书,或曰华阳真逸,顾况号也。蔡君谟曰:“《瘗鹤文》,非逸少字,东汉末多善书,惟隶最盛,至于晋、魏之分,南北差异,锺、王楷法,为世所尚。元、魏间尽习隶法。自隋平陈,中国多以楷隶相参,《瘗鹤文》有楷隶笔,当是隋代书。”(《衍极注》)
清 冯 班:黄山谷纯学《瘗鹤铭》,其用笔得于周子发,故遒健。周子发俗,山谷胸次高,故遒健而不俗。(《钝吟书要》)
清 吴德旋:山谷小行书自佳,盖亦从平原、少师两家得力,故足与坡公相辅。大字学《瘗鹤铭》,骨体峭快而过于豪放,亦成一种习气。学者贵于慎取,不可遂为古人所欺。(《初月楼论书随笔》)
清 阮 元:且以南朝敕禁刻碑之事,是以碑碣绝少,惟帖是尚,字全变为真行草书,无复隶古遗意。即以焦山《瘗鹤铭》与莱州郑道昭《山门》字相校,体似相近,然妍态多而古法少矣。(《北陴南帖论》)
清 包世臣:南朝遗迹唯《鹤铭》、《石阙》二种,萧散骏逸,殊途同归。(《艺舟双辑》)
清 刘熙载:《瘗鹤铭》剥蚀已甚,然存字虽少,其举止历落,气体宏逸,令人味之不尽。(《艺概》)